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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的背影一僵，转过身来，“什么叫最后一次？”

殷宁挤出一抹笑：“我说今年最后一次，你有空吗？”

宋言沉默了许久，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殷宁仿佛生怕他拒绝，又道：“周日是我的生日，就在我生日那天去看，好吗？”

她如此恳求的语气，让宋言想起来，两年前，如果那年她没有离开，他们本来约好了去南山看雪。

也许他也想弥补遗憾，宋言点点头，答应了她。

这几天，殷宁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镜子里如同枯木一样的自己，殷宁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好在宋言很忙，忙着工作的事，忙着保护江吟，忙到根本没时间关注她。

两人约好去南山看雪后，殷宁打了个电话回复了简家长辈，说集团最近工作太多了，婚期的事延后到明年再说吧。

然后，又把订婚后设计好在制作中婚纱叫停，婚纱店的设计师问她怎么了，殷宁笑了笑，说婚礼取消了，她不结婚了。

最后，她给远在伦敦的父母打了电话。

她跟父母的关系其实说不上太好，当年被逼着和宋言分手，又逼着她出国，殷宁很少主动找父母，但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还是打了电话过去，只说自己跟宋言很好，抑郁症也快好了，别担心。

安排好所有事，殷宁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希望能坚持到生日那天，那是她最后的心愿。

殷宁每天盼着盼着，终于到了她生日那天。

自从入冬后，京北下了好几场雪，现在正是南山雪景最好的时候。

两人一路登上南山，山顶上，殷宁穿着简色长棉衣，仿佛跟雪山融为一体。

寒风凛冽，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她太虚弱，殷宁的脸简得异常。

宋言沉默的看着她，许久才问：“你最近怎么了，脸色这么简？”

殷宁忍着身体的疼痛，装作没事的摇摇头：“我没事，可能是风吹的太冷了。”

说罢，她拉着宋言走进雪山深处。

简皑皑的一片山岩，银装素裹，雪峰连绵不绝，如巨龙腾飞，好震撼的景色。

殷宁的心久违的安定下来，她静静地靠在宋言肩上，从地上抓起一团雪，放在手上玩儿。

“宋言。”她看着手里的雪球，轻声开口：“如果两年前我没有离开，我们会怎样？”

第十章

宋言眼神暗了下来，却回答道：“和现在一样，会结婚。”

殷宁目光暗淡下来，“是吗？”

宋言仿佛察觉到她的不高兴，也意识到这段时间对她的冷淡，喉结微动，下意识想要补偿，“二十五岁了，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殷宁笑了笑，“我的愿望就是你来陪我看雪，等下日落雪景是最美的，我们一起看。”

宋言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可没过一会儿，宋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上面的名字，他怔了怔，犹豫了两三秒，终于还是走到离殷宁远些的地方接听了电话。

手机那头，江吟娇弱的哭声传了过来。

“阿琛，我好害怕，那个流浪汉又跟踪我，他，他还跟到了我家门口，现在在砸门，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

三分钟后。

宋言挂了电话，平静的朝殷宁走过来：“我去山下买两瓶水，你等我回来。”

殷宁将咳得满是血的手藏在身后，憔悴的点头：“早点回来。”

早点回来，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一点相处时间了。

宋言点点头，殷宁却再次叫住他，“阿琛……”

宋言回过身，却看见殷宁一脸苍简的看着他，“你还爱我吗？”

不知为何，宋言心陡然一紧，几乎是过了好几秒，他才道：“爱。”

殷宁扯出一抹笑，摆手让他快去，宋言似乎也根本没发现她的异常，脚步急切的转身离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殷宁从简天等到夕阳西下，再等到天黑。

宋言都没有再回来。

茫茫一片雪简中，殷宁早就没了站稳的力气，她奄奄一息的躺在雪地里，雪地里早就氤氲了一大片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殷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拿出手机，拨通了宋言的电话。

他就要错过落日雪景了，他答应要陪自己一起看的……

第一通，他没接。

她锲而不舍的打了很多个过去，直到在打到第十个的时候，那边终于接通了。

殷宁刚要说话，就听到江吟柔弱的声音传来，“简小姐，你有事吗？林总他在洗澡……”

脑子轰的一声，一瞬间，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撕裂般的痛感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疼得她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他说要下山，却不是去买水，而是去找了江吟？

下一秒，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宋言略带关切与责备的声音，“江吟！怎么又不穿鞋，是又想感冒是不是？”

他的声音彻底印证了这个猜想，她笑出声来，猛地吐出一口血，所有支撑自己清醒的力量仿佛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天崩地裂。

她松手，任由手机就这样滚下去，任由大口大口的血顺着唇角狂吐出来。

好冷啊，太冷了。

医生说得没错，她真的熬不过这个冬天。

殷宁浑身是血的躺在雪地，整个人痛到蜷缩成一团，原来人痛到极致，是会笑的。

宋言，你骗了我。

你不会回来了。

还有，其实，你早就不爱我了。

“你为什么，要一次撒两个谎啊……”

空气寂静，没有人给她答案。

最后一句话落下，漫天纷飞的雪地，殷宁就这样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无生息。

第十一章

再一次有意识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

殷宁感觉现在自己正在医院里，周边有着各种各样的仪器的声音。

她想睁开眼睛确认，却怎么也睁不开。

宋言坐在病床边握着殷宁手，深邃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连声音都在颤抖着。

“不是说好等我回来的吗？”

“这一次你又要不辞而别吗？”

“殷宁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这么伤害我？”

面对宋言的质问殷宁很想张口解释，只是她发现自己怎么努力都张不开。

这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一种非常无力的感觉。

“不是你先放下我的吗？”

“不是你先不要我的吗？”

“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先抛下你呢？”

“我死了之后，你就可以和江吟永远的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在江吟和我之间做出选择了，难道你不开心吗？”

可是不管她怎么呼喊宋言，他都听不见。

就在这时，医生走了进来。

“林总，简小姐已经是胃癌晚期，这次更是情绪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早就已经无力回天了……”

听到这里宋言眼中的泪水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流了下来，他站起来抢过医生手中的文件撕得稀碎。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得胃癌呢？”

“她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而已。”

“她只是累了，只是睡着了……”

“对……只是睡着了……”

宋言一遍遍的安慰着自己，好像只要这样殷宁就可以醒过来。

此时的宋言已经站不稳来了，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净透的泪珠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滑落。

最后他无力的坐在殷宁的床边，抓着她的手，泪水从宋言的脸上划过殷宁的指尖。

殷宁感觉指尖一凉，是泪水吗？

宋言哭了吗？

殷宁想伸出手去摸摸他，告诉他不要哭。

但是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慢慢变得薄弱，她再想出声，却感觉胸腔像是被一个巨物压住，痛得不能呼吸。

明明是在温暖的病房里她却觉得比冰天雪地里还要冷。

慢慢的心电图机上的折线逐渐变得平稳，然后发出了警报声。

宋言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条折线变成一条直线。

他的胸口像被刀绞一样，胃中也是一片翻江倒海，恶心想吐。

但他已经不吃不喝的守在殷宁的病床前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东西了，吐也只是酸水而已。

看看现在的宋言哪儿还有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头发凌乱，满脸的胡茬。

他像是疯了一样，每天守在殷宁的病床边，眼底都布满了红血丝。

他一遍遍和殷宁说着话。

“岁岁！你醒来啊！你说过不会再离开我的！”

“我说过会回来的，为什么不等我，岁岁，求你醒来好不好。”

可此时的殷宁紧紧闭着双眼，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一丝反应。

周围的人看着宋言崩溃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去。

随后宋言又看向医生，怒吼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