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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以后别涂脂抹粉的，不适合你。”

姜郗窈发觉自己开始习惯厉晗冷冰冰的话，直接把她今儿的精心打扮数落得惨不忍睹。她都怀疑早上是不是自己眼花，觉得铜镜里的人儿挺好看的，要不然在厉大少的眼里，怎么就那么不堪入目呢？

“是，”除了乖乖答应，姜郗窈已经有气无力，找不出别的话来反驳了。

“今儿的簪子还不错，以后就戴着这个吧。”厉晗皱了皱眉，终于说出了一句好话。

姜郗窈暗叹，要是厉老爷送的这根发簪也入不了大少爷的眼，那眼界得高到哪里去？

不过好歹这身打扮，总算有地方让厉晗顺眼的，不至于被批得一文不值。

凌大娘在旁边掩唇微笑，这时候连忙上前道：“大少，要上点心吗？”

厉晗点了点头，这才放过了姜郗窈。

姜郗窈悄悄松了口气，给凌大娘递了个感激的眼神。可是一看到满桌的点心，她又苦着脸了。

这么多，她哪里还吃得下？

凌大娘眼看姜郗窈的表情太悲壮，无奈地开口解围：“大少，顾姑娘怕是吃不下了，要不让春英带回去，下午热一热再吃？”

厉晗眉头一蹙，总算是点头答应了：“让人收拾好在小厨房温着，回头下午给她送去。”

姜郗窈逃过一劫，险些要喜极而泣。要不然塞下这满桌的点心，今晚她估计就得请郎中过府了。

“多谢大少爷了，”她欢欢喜喜地起身告辞，有种终于能逃出生天的感觉：“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谁知厉晗压根没打算这么早放过她，淡淡道：“急什么？明儿去学堂，你能跟得上吗？”

“跟上来，”说完，厉晗起身向外走，姜郗窈只能苦哈哈地跟上，春英偷偷递了她一个怜悯的眼神。

虽说大少爷相貌俊美，文武双全，家财万贯，可是大热天地站在厉晗身边冷飕飕的，屋子里连碎冰也不用，实在让人有点受不住。

不过二太太看好的人，哪里会差？

春英眨巴着眼，只能在心里默默同情她家姑娘了。

姜郗窈低头跟着厉晗，很快发现两人去的是书房。

她踏进门后小心翼翼地张望，厉晗的书房很大，三个一人高的大书架，满满的，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

如果说厉老爷的书房充点门面得多，厉晗的书就更像是兴趣所在，四处囊括得话本和游记，姜郗窈睁大眼，恨不得卷上一两本回去。

可是旁人还好，对着厉晗，她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谁知背对着姜郗窈的厉晗，好像后背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抬地道：“要是喜欢，带一本回去看。我在的话，直接送来书房。我不在的话，交给凌大娘就是了。”

姜郗窈又惊又喜，喜的是，厉晗居然这么大方，让她任意取读这里的书。惊的是，能不能大少爷在的时候，自己也能把书直接交给凌大娘？

“这……还是不用了，要是不小心弄坏了……”

不等姜郗窈吞吞吐吐地婉拒，厉晗直接指了指后面的书架：“先去看看，看完了再说不迟。”

姜郗窈原本打算斩钉截铁地拒绝，谁知道看着满书架的游记，没能打败好奇心，跑去看了。这一看，更要命了，她最近让春英去书局搜罗的游记，却唯独缺了第四册，几番寻不着。没想到大少爷这里居然有，连自己看中的另一套游记也整整齐齐放在书架上，不由心痒痒的。

想要又不敢要，可是就这样回去，姜郗窈相信自己今晚铁定要睡不着了。

犹豫了一下，她咬咬牙豁出去了。跟厉晗打交道算什么，心爱的游记才是最重要的！

“那……以后就要叨扰大少爷了，我能把这本书和另外一套都带回去看吗？”姜郗窈指着喜欢的另一套书，可怜巴巴地瞅着厉晗，一副不给她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一招，她还是跟二太太学的。

华月喜说了，女人经常哭，眼泪就要不值钱了。可是偶尔梨花带雨，或者睁大眼含着一泡泪没落下来，要哭不哭的样子最能打动男人的心。

姜郗窈以前没少用这招跟华月喜撒娇，没想到有一天为了一套心爱的游记，她居然要用在厉晗身上。

厉晗被看得有点愣，不自在地撇开脸，干咳了两声：“不行，只能带走一本书。”

姜郗窈有点失望，不过架上的书整齐又干净，显然很得大少爷的喜欢，她能带走借阅已经不错了，尝试了一次，再继续不依不饶就有点讨人厌了。

反正厉晗经常出远门，他们碰上的机会肯定不多，没什么好担心的。

想明白了，姜郗窈立刻收回眼泪，高高兴兴地对厉晗甜甜地笑了：“多谢大少爷，那我就只拿这一本，一定好好保管的。”

“嗯，”厉晗点了下头，迟疑着抬起手，最后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揉了一下：“要是想看什么书，这里没有，可以跟我说。”

姜郗窈已经十三了，除了华月喜，还没别人再会揉她的脑袋，不由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厉晗看着冷冰冰的，他的手却大而温暖，揉着的动作一再放轻，似乎怕太用力伤着自己了，有种别样的小温柔。

“谢……谢大少爷。”

收回手，他从桌上拿出一本薄薄的书册。估计年份不轻了，虽然保养得不错，边角还是有些发黄：“这是入门的书，你先看看。”

姜郗窈连忙接过一看，郁闷得不行，这册子竟然是一本百家姓！

“大少爷，这书……二太太已经教过我了。”

“嗯，”厉晗又拿出一本，姜郗窈不淡定了，这回是一本三字经！

“大少爷，这本我也……”

厉晗的脸色似是有些失望，慢悠悠地拿出一本字帖：“学过，不等于会写，写过，不等于写得好，你先写个‘永’字给我看看。”

姜郗窈连连点头，做什么都好，只要别让她再重新学一遍百家姓和三字经就行！

她的字，都是华月喜亲自教导的。

只是在华家的时候，纸笔不便宜，姜郗窈都是在沙地上，用树枝一笔一划地勾画。等来了厉府，华月喜更是什么都不缺，时常让夏草送来上好的笔墨。除了看书，经常练练，她的一手字还算过得去。

“永”字是初学时必须练的，里面多个基本的笔画，看着简单，却很考功夫。

姜郗窈拿着笔，趴在桌上认认真真地写完，左右端详，感觉挺满意的。

可惜，厉晗的评点，依旧继续跟她过不去。

“笔力不够，刚劲不足，歪歪扭扭的，只能算勉强入眼。”

姜郗窈无语了，她的小胳膊哪里可能写出刚劲来。不过大字写得还算整齐，怎么在厉晗眼里就变成歪歪扭扭了？

“是，我回去一定多练字。”

“没人指点，怎么练都是一样的。来，你看着。”厉晗从身后握住了姜郗窈拿笔的右手，她惊得差点要跳起来，这一动脊背却撞入了大少爷的胸膛。

“大少爷，我自己写就好……”姜郗窈一直养在深闺，哪里有跟年轻男子如此接近的时候，红着脸，胸口一颗心扑通乱跳。

“仔细看着，这一笔怎么写才好。”厉晗在身后冷声催促，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正好喷洒在姜郗窈的颈侧，惹得她不由缩了缩脖子，不得不打起精神盯着桌上的宣纸。

“点、横、竖、撇……每一笔都不能马虎，只有一点错漏，整个字就垮了，完全显现不出风骨来……”厉晗若无其事，认认真真地教导，姜郗窈晕乎乎的，只感觉到他握住自己那大手灼热的温度，被动地跟着一笔一划地写完，整张脸已经热得发烫了。

“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姜郗窈哪里知道刚才写的是什么，慌忙丢开笔，赶紧跳开，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去，免得被厉晗看出端倪。

“好了，带上书回去，今晚写三页‘永’字，明天交给我。”临走时，厉晗毫不客气地布置了作业。

姜郗窈急着走，把书一拿，胡乱地点了头，等回到前厅，不由后悔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