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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

她似乎对她的九个师父又爱又恨，她嘴里说着狠话，心里似乎又和他们十分亲近。

他便道：“行，那就实话实说。”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大理寺。

温长宁和裴致昱一起下了马车，走到门口跟守门的小吏说了之后，小吏便进去通报。

没一会，小吏便又出来将他们带到韦应还的签房里。

韦应还看起来似乎刚回到大理寺，他的身上沾了不少泥点，头皮被风也吹得有些散乱，看起来略有些狼狈。

只是他的表情还是千年不变的淡漠冷静：“三公子来得正好，我正要去王府找你。”

裴致昱冲他拱了拱手后问：“韦大人找我是因为王陵的事情吗？”

“看韦大人的样子，是刚从王陵那边回来？”

韦应还点头：“没错，我刚从王陵那边回来，心里有些疑惑，想询问三公子。”

裴致昱问他：“大人可有看见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是他们的身上有什么特征吗？”

韦应还定定地看着他，将他打量了好一番后才道：“不是。”

“我去的时候，那里不要说黑衣人的尸体了，就连王府侍卫的尸体也一具都没有见到。”

裴致昱的面色大变：“一具尸体都没有？”

韦应还回答：“是的，王陵外的卫墙，也没有被射穿，卫墙的石头垒得十分平整。”

“若不是地上渗了太多的血，王府又送来了昨夜被杀的侍卫的名单，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三公子报的假案。”

温长宁双手抱在胸前道：“这下手的人厉害啊！”

“一夜之间就把所有的尸体清理干净，还连院墙都重砌了，这手段当真专业！”

韦应还扭头看向她：“公主对这事有什么看法吗？”

温长宁回答：“这事我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韦大人想要怎么查这个案子。”

“近来裴王府一直不太平，昨天先是被人诬陷，后面我三弟又被人刺杀。”

“这些事情，足以证明，我父王他们战死之事有蹊跷。”

“有人看着我裴王府全是孤儿寡母，是想把我们往死里欺负。”

“我三弟若是再出事，王府就再无男丁。”

“我父王的名声坏了，别有用心之人就能再罗列罪名，将裴王府灭门。”

韦应还看了她一眼，他主掌刑罚之事，这些事情只会比她想得更多。

若说他之前还只是怀疑裴王战事之事有问题，如今却觉得这里面的事或许比他预期的还要复杂。

他沉声道：“这些只是公主的猜想，并无证据，我办案，讲究的是证据。”

温长宁问他：“昨天送过来的那个冒充我父王外室的女子了？大人可查出什么来了吗？”

韦应还回答：“那女子是淮州青楼里的花魁。”

“有人给了她一笔银子，说只要办好这件事情，她就能脱离青楼，恢复自由身。”

温长宁掀眉：“她居然还是个有追求的女子。”

韦应还看了她一眼，她又问：“大人可以审出找她做这事的人？”

第48章 又单身了

韦应还回答：“她也不知道那人的具体身份，只知道那人出手十分大方。”

温长宁对这个答案并没有太过意外，害裴王府的幕后黑手，肯定会藏好自己的身份，不会那么快冒头。

韦应还又道：“昨夜三公子遇刺之事，事关重大，我会把这件事禀明皇上。”

裴致昱问道：“需要我和大人一起进宫吗？”

韦应还点头：“若三公子身体并无大碍的话，跟本官司一起进宫再合适不过。”

裴王战败的这桩案子，越往下查，疑点越多。

韦应还虽然已经是大理寺卿，是大楚刑罚之事的最高执掌者，他却也感觉得到，这件事情内情十分复杂。

就算是他，也担不下来，这些事情需要昭明帝亲自定夺。

三人粗略商议了一下面圣的事情，由韦应还先递折子，定好时间后再通知裴致昱。

裴致昱虽然是裴王府的公子，但是他不是裴王，甚至连世子都不是，他只有五品游击将军的官身。

他若无召，不能进宫。

这事定好之后，韦应还略想了想后道：“三公子近来行事还是小心一点，非必要尽量不要出王府。”

裴致昱的唇角微勾：“韦大人执掌刑罚多年，熟知各种案情，当知道若有人有心要杀一个人，躲是躺不过去的。”

韦应还扭头看向他。

他淡声道：“裴王府里无懦夫，若有人还想要杀人灭口，尽管来。”

韦应还笑了笑道：“三公子好胆识，不是裴王府的公子。”

“也是，他们动手的次数越多，线索就越多，破绽也越多。”

“只是三公子千万保重，眼下裴王府只有你一个男丁，你若出事……”

他说到这里看了温长宁一眼：“总不能指望她撑起裴王府。”

这话温长宁不太爱听：“韦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韦应还却没接她的话，对裴致昱拱了拱手道：“我还有公务要忙，三公子请便。”

裴致昱还了一礼，示意温长宁一起离开时，她对韦应还道：“韦大人新的未婚妻是不是又来退婚了？”

韦应还：“……”

他觉得她简直是有毒！

昨夜他回府的时候，他母亲告诉他，昨日他的未婚妻家上门商议退婚之事。

说是他的未婚妻自从和他订亲之后，就一直高烧不退，高僧说是他执掌刑罚杀业太重，祸及到她。

韦应还从不信鬼神之说，对方找这种理由和他退婚，以他的性子也不会强求。

于是他直接同意退婚之事，让他母亲去处理。

这件事情眼下只是两家人私下商议的阶段，他没对任何人说，女方那边也不会对人说，但是温长宁又知道了！

他虽不信鬼神之说，但是温长宁上次为他看相救他母亲之事，他至今想起来都后背生寒。

今天她又一语道破这件事情，在他的心里，她已经不是“邪门”两个字形容得了的。

他冷冷地看着她道：“公主见人就看相的这个毛病是不是得改改？”

温长宁抿着唇笑道：“韦大人还真的又被你的未婚妻退婚了啊？”

“抱歉，抱歉，我就是瞎猜而已，没想到猜中了。”

韦应还：“……”

他瞪了温长宁一眼，冷声道：“来人，送客！”

温长宁凑到他的面前小声道：“韦大人若是真要急着娶房妻子暖被窝，我或许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韦应还沉声道：“公主往后还请慎言。”

“公主说的那些不太好的事情说多了，然后都应验了，巩会有损公主的名声。”

温长宁笑道：“有损我的名声？我又有什么名声？”

她说完和裴致昱一起走出了大理寺。

韦应还一滞，想起自她进京后，京中有关于她的不好的流言便满天飞。

而后她嫁进裴王府的这一系列事情更是让那些流言更甚，如今很多人都说她是天煞孤星。

韦应还在婚事上十分不顺，也背了个克妻的名头。

别人或许对于命格之事没有什么感觉，他却是有所体会的。

他看向温长宁的背影，少女纤细削瘦，风一吹就能将她吹跑。

他的眸光半敛，决定不和她一般计较。

温长宁离开大理寺后，裴致昱淡声道：“韦应还是个极其较真之人，你何必去逗他？”

温长宁轻撇了一下嘴道：“他看不起我！”

她这话说得有点任性，也有点孩子气，让裴致昱愣了一下。

在他的心里，她一直是成熟聪慧的，让他忘了她如今也不过才十七岁而已。

京中十七岁的贵女大多还在父母的保护下，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先帝去得早，她贵为公主，却从未享受过一天属于公主的尊荣。

他不知道她之前在道观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但是她嫁入裴王府后，却一直步步为营，劳心劳力。

他看着眼前雪肤花貌、乌发如云般的女子，面上有些不自在，微微别过头没有说话。

温长宁又道：“我今天其实也不是单纯地逗他，我只是想提醒他，他还欠裴王府人情。”

“你昨夜被人围杀，若不是你命大，怕是已经死了。”

“他作为大理寺卿，查找真凶本就是他的职责。”

裴致昱轻声道：“父王战败之事，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裴王作为大燕唯一的异姓王，手里握着永安军兵权，是很多人的眼中钉。”

“父王刚正不阿，以前只能走纯臣的路子。”

“而众皇子年岁渐长，他们背后各有支持的人，他不站队，那些人的心里就不安。”

温长宁看向他，她来京城的时间尚短，不是太清楚京中复杂的派系关系。

她问他：“你心里有怀疑的人？”

裴致昱回答：“几位皇子都有嫌疑。”

温长宁：“……”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范围有点广啊！”

裴致昱沉声道：“其实也不算太广，能派人混进军中，拿到军弩的人并不多。”

“这件事情我们只需要告诉皇上就好，要怎么处理，得看他。”

温长宁最初的时候，其实还怀疑过裴王府的事情是不是昭明帝的手笔。

第49章 赶尽杀绝

她上次进宫之后，就打消了这个疑虑。

这事若真是他的手笔，裴王府的众人早就没了活路。

如今裴王府的众人都还活着，那就表示至少他没打算把裴王府赶尽杀绝。

只是就算是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