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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道他们下南仓江便是为了去找苗疆所在吧？他们所求为何可有调查到？”

季君唯摇摇头。

“苗疆在江湖中本就是口耳相传的神秘所在，每年都有人要往那里去，即便是有那些吓唬人的传闻，以及每年都有人失踪这样的实证，去往苗疆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吴道他们或许也只是听说了苗疆的神奇所以想要去那边碰运气的。”

胡暮嫣点了点头。

季君唯说的对，苗疆传闻自很早之前就有，吴道这些人也只是碰巧跟他们搭了一艘船而已，其实也无甚特别稀奇的地方。

只是因为他们身份特殊，而且又觉察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所以才格外的小心。

“还是叫人盯紧了他们，他们送了个女人上来，我总觉得没有那般简单。”

“你放心。”

季君唯看了胡暮嫣一眼，发现披了披风她的脸色也很快苍白下去，一把将人捞进怀里：“回去了。”

胡暮嫣啊了一声，诧异扭头：“可是我们还未曾好好看看这江上风景……”

“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说完不管胡暮嫣说什么，径直将人抱走了。

胡暮嫣看见船舱内的人都在偷笑，大约是她跟季君唯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像大人抱着小孩子了，胡暮嫣竟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回到房间就要将季君唯赶走。

季君唯居高临下地看了胡暮嫣一眼，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漪琴快步进来：“主子，千岁没生气吧？”

胡暮嫣脸上的娇羞已经消失不见，冷静得像是平静无波的古井，带着叫人看不懂的深沉。

“他不会生气，去把师兄叫来。”

“主子……千岁不喜欢你如此，要是被千岁知道——”

“你以为他会不知道吗？”

胡暮嫣人都在季君唯手里，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

无非就是事情大小以及早晚罢了。

胡暮嫣也不想再挣扎，季君唯是敌是友她已经做出了判断，若是他背弃她也不要紧，京城诸事她早就做好谋划，不是季君唯随意就能改变的，到时候她直接拖着季君唯一起下地狱，倒也不辜负重生这一遭。

漪琴不知道自家主子的眼神为何那般狠戾决绝，点点头赶紧出去了。

顾鹤桢起初不肯来，但最终还是扭扭捏捏地来了。

“唤我何事？我当你跟那季君唯亲亲我我已然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解除误会

“师兄，我当是你已经忘记我的处境了！”

胡暮嫣拿出了自己长公主的气势，一声厉喝出来，唬得顾鹤桢浑身一僵，呆愣地朝着她看了过来。

这是胡暮嫣第一次在顾鹤桢的面前摆出长公主的架势。

上次她要他为她施针，她甘愿以身试毒两个人都不曾有过这样对峙的时候。

胡暮嫣在顾鹤桢的面前有很多面，学医时的乖巧安静，回京后的冷静自持。

可唯独没有过这样能拉开两个人距离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顾鹤桢甚至觉得自己认不出眼前这个人了。

从前在山上学医会叫苦叫累，跟在他身后喊“师兄帮帮我吧”“求求师兄啦”的小师妹，终于还是露出了祁盛皇室该有的气度。

顾鹤桢觉得自己跟她之间的距离陡然被拉远了。

就好像两个人本不该认识的，只是因为老天爷给他们开的一个小小玩笑，才导致他们偷了一些时间，成为了彼此的师兄妹，从前在山上最为亲近的人。

顾鹤桢慢慢低下头，眼眶慢慢湿润。

胡暮嫣见状叹息一声：“师兄，你可知我为何要叫你来？”

顾鹤桢不肯抬头。

胡暮嫣便也不催促，她娓娓道来，说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死于非命……

重生前那些见闻是胡暮嫣一生的痛。

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诉诸第三人知晓，可顾鹤桢是她最重要的师兄，胡暮嫣不求他帮忙，只求他不要再继续跟季君唯作对了。

季君唯是能拯救祁盛皇室的人，未来成败皆系于他一人身上。

胡暮嫣是真心，也是真意要辅佐季君唯，要跟季君唯好好相处的。

顾鹤桢没想到师妹拖着一身病体，居然还要思考这么多家国天下的东西。

他之前已经听胡暮嫣说过一次，那个时候他也说，愿意带她离开，从此他们天高海阔，鸟飞鱼跃。

胡暮嫣拒绝。

那个时候顾鹤桢想，胡暮嫣如此，必然是因为舍不得盛明哲。

可如今顾鹤桢才明白，原来有些小小女子，竟也能将家国天下装进心底。

“师妹……”

顾鹤桢自愧不如。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从前学医的时候，父亲总说师妹是能成大器的人。

父亲有什么事也总是交代给师妹，反而更加不器重他这个亲生儿子。

顾鹤桢从前也吃过醋，可是想着师妹是女子，又是年幼就去学医，不跟亲人在一起，师父肯定是想着她可怜，所以就多疼她一点。

现在回忆起来，他才知道父亲根本就是看出了师妹比她更有家国天下之心，所以才想着多培养师妹。

如今祁盛看似稳固，可内里已经风雨飘摇，京城已经发生了一次大变故，师妹联合季君唯将太后逼退，朝堂渐有肃清之势，她做了这么多，他这个做师兄的不仅没能帮上什么忙，反而还总是给她拖后腿……

顾鹤桢想想都觉得惭愧。

“师妹……”

顾鹤桢看向胡暮嫣，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想要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胡暮嫣一脸认真地看着顾鹤桢：“师兄，我说这些话出来不是想让你愧疚，也不是想要你帮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做什么自有我自己的打算，季君唯是我认定的人，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困扰。”

“明哲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他现在甚至还对太后有依赖，只能等到日后慢慢让他看清楚太后的真面目再说。”

“季君唯是我最后的期望，师兄你明白吗？”

顾鹤桢垂下脸。

他怎么能不明白？

他不是蠢蛋，况且这件事一开始她就说过了。

只是顾鹤桢不服气啊。

自己是她师兄，为何自己帮不了她？

反而要自己的师妹依附于一个阉人？

那不过就是个太监！即便是位高权重日后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师妹现在将一生奉送出去，以后真的能得到应有的回报吗？

祁盛百姓又会不会记得师妹的恩情呢？

搞不好那些人还在背后笑话她，说她堂堂长公主，本该是尊贵无双的命格，最终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光是想想他就提师妹不值。

“师兄，”胡暮嫣看着顾鹤桢：“值不值不是由外人决定的，我救祁盛，亦是在救我自己，季君唯好了，我跟明哲才会好，师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不是男人又如何？难道我嫁给一个男人，对方就能给我想要的一切吗？”

顾鹤桢想到了自己。

他倒是个完整的男人，甚至还有一手好医术，可是又有何用呢？

于朝局之上他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我明白了。”

“不过师妹，你或许算无遗策，但有一件事你还是猜错了。”

胡暮嫣眉心拢在了一起，难得露出一点纠结不定来：“何事我猜错了？”

顾鹤桢盯着胡暮嫣看了半晌，忽然露出一个戏谑的笑：“不告诉你。”

胡暮嫣：“……”

“师兄……”胡暮嫣有些头疼，她本想劝说顾鹤桢不要卖关子，可他却转身就走，半点不给胡暮嫣追问下去的机会。

胡暮嫣本身就没什么力气，自然不可能下床去追问，索性顾鹤桢已经被她说通，想来以后应该不会再做之前那样的事了，胡暮嫣也松了一口气。

反正师兄向来都是那样的性子，就随他去吧。

她本意也是希望师兄可以开心。

她并不知道的是，顾鹤桢刚一出门，就对上了季君唯那双深邃的眼眸。

顾鹤桢不知道季君唯到底听了多久，但他隐约有一种感觉，季君唯现在的心情不算太差。

顾鹤桢轻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季君唯径直离开了。

季君唯没管顾鹤桢的去向，在原地等待了一会，没听到里面传来什么动静，这才转身离开。

属下匆匆赶过来，看到季君唯的时候一怔，下意识低下头：“主子。”

季君唯立刻收敛了笑容。

这个动作做出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是在笑的，顿时皱了皱眉，视线在属下脸上一扫，确定他没有别的神色这才满意地开口：“何事？”

属下压低声音：“方才有一具女尸被人从船后丢进江水里了。”

第一百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