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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殿内一阵死寂。

半晌后，楚淮安倏地拂袖：“楚容，姜婳到底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你竟也和她一样说出这般荒唐的话来！”

姜婳从未背叛过他？天方夜谭！

若从一开始，姜婳就明确地表明自己想要荣华富贵，想要投靠楚山，楚淮安定不会挽留她。

可她偏偏站在他这边，暗地里又为楚山做事，阳奉阴违！

楚容方才若是说姜婳如今悔恨了曾经的背叛，楚淮安说不定还会相信，可他竟敢说姜婳从未背叛过？

楚淮安怒火不减：“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这种话。”

楚容怔住，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像被石头压着，再也说不出。

原来，一个谎话说了太久，就会变成真的。

如今便是将所有真相全都摊开来摆在楚淮安眼前，他也不会相信一个字。

默了片刻，楚容缓缓垂下眼睫。

“无论如何，姜婳刚刚失去了孩子，身体虚弱，正是需要人陪伴和安慰的时候。楚淮安，你……有空多去看看她，好吗？”

楚淮安却没应声。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楚容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议事殿。

分明彼此相爱，却又要彼此折磨。

这两人最后的结局，断然是要黯然神伤的。

姜婳做了一个很莫名其妙的梦。

梦中，一条黑色的小蛇盘旋在她眼前，睡得十分安稳。

她不明所以地走过去，那小蛇却醒来，冲她摇了摇尾巴，一溜烟就不见了。

从梦里醒来，姜婳睁着眼望向床幔，才忽然想起。

幼时她在宫中，曾听见嬷嬷们说，女子有身孕后若是梦见蛇，那便代表着她即将生出一个女儿。

可她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姜婳莫名地将手覆在了小腹，不知为何，她心底竟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熬药回来的白芍见她醒来，忙快步上前：“主子，您醒啦？您感觉如何？”

“白芍。”姜婳缓缓转眸看她，“我怎么了？”

“您……姜太医说您受了些重伤，需要好好休养，没有大碍。”白芍答着，眼神却闪烁。

姜婳慢慢坐起身，腹部还是撕扯般的疼。

她声音有些无力：“白芍，你与我一起长大，当真觉得我看不出你何时在撒谎吗？还是说，你对我有了二心？”

白芍连忙跪在地上：“主子，白芍对您忠心耿耿，怎可能二心？之所以隐瞒……也是为了主子您好啊。”

姜婳摆摆手：“说实话。”

白芍只能如实相告：“主子，您……您小产了，姜太医说胎儿不足整月，太虚弱，所以……”

话落，姜婳如遭雷击。

所以那个梦，是她的孩子在与她告别吗？

不足整月……这个孩子还未在她的腹中成型，便是永别！

姜婳泣不成声，哪怕用双手捂着脸，眼泪还是顺着指缝缓缓流下。

一晃几日过去，姜婳都没再见过楚淮安。

倒是姜玉南知道她小产后，特让妻子熬了补汤带进宫中。

姜婳心里一暖，淡淡笑起来：“兄长，多谢你与嫂嫂。”

“这是什么话。”姜玉南将勺子递到她唇边，“来，姜婳，小心烫。”

姜婳乖巧地凑近。

这时，宫门前却倏地传来道冰冷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第四十三章

姜婳顿住，缓缓侧眸看过去。

只见不知何时出现的楚淮安正站在门前，脸色阴沉地怖人。

他死死地盯着姜玉南，语气讥诮：“姜婳，你当真就这么寂寞？”

姜玉南眸色一沉，就要开口，却被姜婳拦住。

她淡淡地看着楚淮安，声音没有半分波澜。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楚淮安神情更冷，“喊的这般亲密，你当我是傻子？！”

姜婳站起身：“你若不信，我也没有旁的办法。”

说完，她拉住姜玉南的衣袖：“兄……南兄，随我进殿中吧。”

这截然不同的语气彻底激怒了楚淮安。

他上前一把攥住姜婳的手腕，双眼漆黑阴厉：“你小产他却来照顾你，姜婳，莫不是你早就与他有染，那孩子根本就是他的是不是？！”

楚淮安的这句话，无疑像万支羽箭，齐齐地射入了姜婳的心里。

她狠狠一震，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原来，这世间比刀剑更伤人的，是深爱之人的怀疑。

姜婳觉得满身血液都在这一刻瞬间冰冷，像结了冰。

可骨头又疼得好像在被灼烧般，随时会化成粉末。

在楚淮安的眼中，自己就是这般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是吗？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说话。

楚淮安望着她清澈的眼睛，倏地就有些悔恨方才说的话。

正要开口时，姜婳却勾起了唇角。

她樱唇轻启道：“是啊，我就是寂寞，就是与他有染，至于这孩子……我还真不确定到底是你的还是他的。”

楚淮安心中方要熄灭的火再次燃了起来。

眼见他神色不对，姜玉南连忙上前将姜婳挡在了身后。

可面对他，楚淮安的脸色更阴厉。

“让开。”

黑色面具后，姜玉南眼神凌厉：“我不会让你伤到她一根汗毛的。”

楚淮安微眯起眼：“你算什么东西？”

“我虽无权无势，但我珍惜姜婳，便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更不会让她遍体鳞伤。”姜玉南一字一句说的极缓。

楚淮安的眉心深深皱成一团：“姜婳生是我楚家的人，死也得死在我楚家的皇宫！朕连你的命都能要，你怎么护她？”

不料，姜玉南闻言却是笑了声。

“小皇帝，你知道为了让你坐稳这个皇位，有多少人失去性命，又有多少人活在黑暗中不见天日？”

“你当真以为这天下是你一人的天下？你若看不清这人皮下的心是什么颜色，这江山迟早也要易主！”

楚淮安怒不可遏：“大胆！来人啊，把此人给我关进大牢！”

姜婳一怔，连忙上前去拉他：“不行！”

楚淮安却是直接抬手将她挥开：“此人妄言犯上，朕意已决！”

他转身便走，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个什么声音。

侧眸看去，只见姜婳竟双膝跪在地上，整个人都趴伏了下去。

楚淮安错愕：“你这是何意？”

姜婳深吸了口气：“若陛下执意要惩罚他，我愿意替他受过。”

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楚淮安攥紧手，手心的汗都渐渐转冷。

“我若要杀了他，你也以命相抵？！”

姜婳没有半分犹豫。

“是。”

第四十四章

望着姜婳安静的脸庞，楚淮安深沉的眸子里情绪起伏不断，如同夜晚汹涌的潮水。

半晌，他薄唇轻启。

“此人对你来说，就这般重要？”

姜婳点了点头：“是，重要至极。”

楚淮安的心底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他从未想过会出现一个人，能在她的心里拥有这么重的分量。

他的神色越发凌厉：“好，既然你这么想替他死，那我就成全你！”

“来人，将姜婳关入大牢，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准见她！”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姜婳心底蔓延。

她垂首下去：“多谢陛下成全。”

——

半个时辰后，得到消息的楚容大步走进议事殿。

他看着楚淮安，语气焦急：“楚淮安，姜婳的身体还没痊愈，你怎么能让她待在又湿又冷的大牢里？”

楚淮安头都未抬：“她咎由自取。”

“楚淮安，你难道忘了姜太医说过，若她身子再受损，以后便难以生育了吗？”楚容叹气劝道，“无论如何，还是要以她的身体为重啊。”

闻言，楚淮安手中动作顿住。

楚容见他已生出犹豫之意，连忙继续道：“待姜婳养好身子，你再惩罚她行吗，楚淮安？”

寂静中，一个太监从殿外走进，端着个锦盘。

“陛下，这是舒妃娘娘今日为您炖的补汤。”

楚淮安与楚容齐齐看向那碗汤，眸底似乎划过了一抹晦暗。

刑部大牢。

铁门传来声响，楚山费力地抬眼看去。

在见到出现的拿到身影时，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我的朱砂。”

姜婳远远地看着他，竭力忍下胃里翻涌的感觉，强扯出抹笑走上前。

这一切其实都是她和姜玉南的计划。

故意激怒楚淮安，也是为了能进入大牢，见上楚山一面。

姜婳走到楚山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合十：“主子，您受委屈了。”

楚山却大笑起来。

“朱砂，你还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什么，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当初便是你背叛了本王？”

姜婳强压下心中的战栗，镇定道：“主子，不是我。”

楚山一瞬敛了笑，神情可怖：“不是你？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是谁背叛了我？”

“请主子明鉴！若我真是叛徒，楚淮安为何如此痛恨我，折磨我三年？我又何必来找主子您？”姜婳目光清冷如冰雪。

楚山眯起眼打量着她，眉宇间戾气浓厚。

“可你如今找本王又有何用？本王已是阶下囚了。”

姜婳道：“自然是辅助主子东山再起。”

“本王如何信你？”楚山似笑非笑，眼底闪过一抹血腥的光。

闻言，姜婳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双手递上。

“主子，此乃血毒虫的母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