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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洛枝不觉得自己是笼中鸟，她认为自己是困兽。

困兽犹斗的困兽。

梁朝肃不放她出去，切断她跟外界的联系，但房子里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陆洛枝借了王姨手机，没有直接拨打电话，或者短信。

先登录白瑛的账号，刷出私密视频十几条。

从头看到尾，犹如数九寒天，被人兜头泼下十几桶冷水，从头到脚都结出冰碴子来。

原本不打算打的电话，不得不冒险了。

白瑛那边像是刚下手术，隐约还有巡回护士清点器械的声音。

陆洛枝声音一出，那边立即寂静了。

随着一声关门反锁声，白瑛惊诧的声线，在空荡的地方产生回音，“你怎么用的是王姨手机号，你现在在哪？真被三只眼抓了？”

陆洛枝还没来及回答。

白瑛又问，“是不是前天？沈黎川跟我打电话，梁朝肃那个神经病简直疯了，他在非洲有猎场，玩长狙，还用枪顶着沈黎川的头，在最剑拔弩张的时候，他接了一通电话，丢下沈黎川就回国了。甚至连陆霁清，他走的时候都没交代。”

陆洛枝刷视频已经知道了，“是那天。”

“艹。”白瑛想要国骂，“你现在在哪？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打你了吗？不如我们直接报警吧。”

陆洛枝，“你当我没报过？早两年前，当地报警不行，我甚至外地报警，但户口在梁家，闹到最后，也就家务事结案。”

“你告他强J乱伦，这种事一出，警方再想和稀泥，都不会按家务事处理了。”

“然后我姑娘怎么办？”

白瑛张口无言，警方立案走程序势必检查身体，孩子一曝光，就算能排除万难把梁朝肃送进去，梁父梁母也不会任由血脉流落在外，更不会任由毁了梁朝肃的陆洛枝，舒舒服服活着。

就算熬过了梁父梁母，可梁朝肃强J又判不到死刑，出狱后，他会怎么对待陆洛枝。

只要想想就头皮发麻。

“你现在还好吗？”白瑛冷静下来，“你能给我电话，肯定已经看过视频了，孩子的事你不用再担心，我家老头出手，肯定万无一失。”

“但有一点，梁朝肃之前查我的人手撤了。查沈黎川却没有撤，那个联系我的秘书，要不是有了沈黎川的老爹护着，梁朝肃能把他肠子里所有事都给捋出来。”

陆洛枝想问的就是这点，“诊所，有没有——”

白瑛，“我不确定，我去那个诊所看了，你那天就诊的记录，监控都没有，我拿钱问老板，也就一句五十多岁的人了，记不清。但我老头说梁朝肃手下的人跟锦衣卫东厂一样，能不能让老板想起来，五五的概率。”

陆洛枝，“你有没有确定他的人去没去——”

外面突然传来王姨一阵咳嗽。

陆洛枝挂断电话，删除记录，拎出充电线插上电源。

门锁清脆一声响，一张脸渐渐分明。

梁朝肃眼底尽是寒意。

第67章陆洛枝你贱不贱

梁朝肃走近，“在做什么？”

陆洛枝手里拎着充电器，坐在王姨床边，保姆间的窗户小，射进来的光晕淡淡，她睫毛扑扇，投下的阴影，也是淡淡的。

“王姨手机坏了，我修修。”

“我记得，你大学没学手机维修。”

陆洛枝眨了眨眼，“这还用学吗？我看看就会，难道你不会？”

梁朝肃眸光漆黑，摸不到底的深浓。

陆洛枝眼睫颤动一下，黑浓的小刷子，不像蝴蝶的翅膀，也没有勾人摄魄的粉末，只有小刺猬团起来，防备人的硬刺。

扎的人又疼又痒。

气的人无可奈何。

陆洛枝伶俐拨动尾插，屏幕一刹亮起，绿莹莹的充电涌泉流入电池框框。

她惊喜，振奋，“王姨，你快来，我把你手机修好了。”

王姨急急忙忙进来，脚步间，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起手机，大吃一惊，“真的啊，陆洛枝小姐真棒，还会修手机呢。”

陆洛枝严肃点头，“也不是很棒，就比王姨夸得，再棒一点点。”

梁朝肃蓦地发笑，小戏精以身传教，教出一个老演员。

偏偏还演的像模像样，努力又真诚。

“王姨，去做饭吧。”

“……是。”王姨迟疑应一声。

保姆间狭窄，梁朝肃身高体健，在有限空间里，威压无限放大，

她磨磨唧唧，犹犹豫豫，进来一秒钟，出门一分钟。

一分钟后。

门还是关上了，陆洛枝盯着门板上发呆。

梁朝肃绷着脸，挡住她视线。

陆洛枝没抬头，也不低头，就盯着面前深蓝西装裤，裤管笔挺，隐约显现腿部轮廓，修长有力。

她在心里飞速计算，手机不巧被抓个正着，修手机的解释，蒙鬼都不信。早上的招数都拆穿了，现在继续演，也没意义。

而外面黑诊所，还不知道有没有被沈黎川的人暴露出来。

她现在待在这房子里太被动，徐徐图之就是等死，但冒进只会暴露她意图，激怒梁朝肃。

想来想去，想不到一个好主意。

陆洛枝整个人都深感疲倦，那种从内向外的累，让她干脆不想了。

反正王姨都过关了。

陆洛枝起身，越过梁朝肃，晃晃悠悠回主卧，瘫在沙发上摆烂。

梁朝肃迟一步进来，“联系了谁？白瑛还是沈黎川？”

陆洛枝瞥他一眼。

一时间只感觉更累，被一个神经病，用一个傻逼问题纠缠四年。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还要熬多久？

跟王姨搭台演戏，默契有趣，单独对上他，连一句敷衍都懒得演。

梁朝肃唇抿成一条线。

陆洛枝明白这是脾气到顶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梁朝肃虽然坦白也不宽，但抗拒绝对超从严，她吁气，“白瑛。”

梁朝肃冷着脸，将她拽起来，逼她正经起来，“联系她做什么？”

陆洛枝耷拉着眼皮，“报平安，省得她担心我被你打了，干掉了，世界上再没我这个人了。”

“你当警察是政府养来吃白饭的。”梁朝肃气笑，声带薄怒，“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个形象？”

陆洛枝抬眼瞥他一下，又垂下，“那我在眼里是个什么形象？别有用心的骗子，痴心妄想的贱人，贪恋富贵的狗皮膏药？”

梁朝肃脸色发青，“你这是又闹什么花招？”

陆洛枝这会儿也想笑了，这四年不仅她应付梁朝肃颇有心得，梁朝肃对她的警戒防备，也是日进不衰，有增不减。

她何德何能啊。

陆洛枝，“我耍花招，你一眼就能看穿。次数多了，我累了，没意思了，摆烂了，你想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我吧。”

梁朝肃眼睁睁看她闭上眼，一副引颈待戮的模样，连带整个人恹恹地。

他用力扯开衬衫，他火力旺，室内暖气又躁，只觉得内外全是火，逼得他想发作。

陆洛枝摆烂发蔫，人趋利避害的第六感还在，察觉他定格在脸上的视线，变得火辣刺人，睁开眼盯着他，“梁朝肃——”

对梁家最后那点愿景，彻底化成虚无，她突然很想问问，求个明白。

这世界上，所有事都不是凭空转变，所有感情，也不会骤然冷却。

明明在那个狂暴雨夜的前一天，她外出晚归，梁朝肃还在客厅等她到深夜，桌子放着她睡前牛奶，冷了热，热了冷，王姨都埋怨她害哥哥担心。

甚至更远，陆霁清刚回来，他会顾及她情绪，带她去听演唱会，去梁氏上班捎上她，怕她落单。

她的生日，陆霁清在宴会厅公开亮相，他沉默陪她躲在后院看星星。

那时，梁母待她犹有深情，不会逼她强行出席宴会，宽容她和陆霁清的小摩擦，梁父出差回来，还带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