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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gyu 2024-07-27 08:48:58 1

  手臂刚顿住,就得了人这样一句评价,姜念忍不住抬眼去瞧他。

  “怎么,不服啊?”

  姜念只得抿唇道:“请太爷赐教。”

  虚心求教的态度,倒是让老者满意,抬手点了点两个“昭”字。

  “你看看,一样的两个字,怎么你写出来分别那么大?前个底下的‘口’大了,后个边上‘日’小了。”

  姜念还怕人眼神不利索呢,如今看来,这老太爷眼睛比刀子都尖,这点分别都实实在在看进眼里。

  “再看看你这个‘天’嗷,乍一看倒是四平八稳,可你知道吗,越简单的字越难写,不仅看笔力,还要推敲到细处。”

  “偏偏你这个人心不定,一点细节都看不见。”

  姜念又听他挑剔一番最后的“理”字,终于明白那两个女使为何要反复确认,自己有没有读过书。

  老太爷看似闲居院中,心却是活络的,把女使当学生看。

  “行了,重新写过。”

  姜念这一辈子都没有过正经先生,靠偷书自学成才,今日才算受教,应了声“是”便绕回书案后。

  可经他挑剔之后,她又写了许多遍,却又怎么看都有毛病,宣纸写到第三张,才想起自己身份是女使,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

  她收了手中笔杆,“太爷,我糟蹋您的东西了。”

  那老者拉了太师椅坐门外,背靠门框也看不清神情,只说:“你肯学,就不叫糟蹋。”

  “桌边有本字帖,你可以看看,但别照着写,个人的字有个人的写法。”

  姜念在楠木条案上扫视一圈,果真看见一本装订成册的字帖,纸页略显厚重,显然时常被人翻阅。

  翻开第一页,是辛弃疾的一首汉宫春,词名为立春日。

  老者在门外问:“读过辛弃疾吗?”

  姜念只能如实道:“只读过一首《元夕》,知晓‘众里寻他千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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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这个答复,老太爷却是笑了。

  “你只读过《元夕》,怎配说知晓那一句呢。”他顿一顿,叹口气复道,“也罢,慢慢来,先写第一篇吧。”

  姜念没急着动笔,反而盯那几个字看了许久。

  很眼熟,再仔细想想,似乎与沈渡给自己的《捭阖策》,十分相似。

  这是沈渡的字帖吗?

  疑心归疑心,姜念却不好问,只得先誊抄一遍。

  不满意,第三遍才递到老太爷跟前。

  这回字多些,老者眯着眼打量,却不论字,只问:“你平日读诗词吗?”

  姜念小时候也没书,只从姜鸿轩那儿摸来过一本唐诗集,上头多是李太白的诗。

  “回太爷,读过些唐诗。”

  “唐诗里,你最爱谁的?”

  “……李太白。”

  老者又摇头,“难怪。”

  “本就心浮气躁的年纪,还要去读李太白,越读越躁。”

  姜念也不敢反驳,只能应声“是”。

  听人又问:“那这首《立春日》,你读着如何?”

  姜念誊写时是读过几遍的,大致明白意思,“清愁不断”,叹光阴易逝。

  “我读出来,词人很愁。”

  “愁什么?”

  里头有“闲时又来镜里,转变朱颜”一句。

  姜念便随口道:“许是愁年华老去吧。”

  换来人毫不留情一声嗤笑。

  “辛弃疾那时,二十有三。你是真没读过他啊。”

  姜念微微瞪圆眼睛,自觉丢脸也不出声。

  “那时金人已打进北边,这是他被迫南迁后第一首词,见国将破,君王却苟安江南。二十三岁的年纪,也急也愁啊。”

  说着,他将手中宣纸递还给姜念,“再写吧。”

  “您还没指点我呢。”

  “如何指点?”老者嫌弃抿唇,下颌胡须跟着牵动,“没一个字写得行的,自己先琢磨吧。”

  姜念眼皮跳了跳。

  她打小就自诩聪明,除了女红不肯花心思,学什么都快,哪受过这种打击。

第194章 专勾你这样小姑娘的魂

  帘外日头西斜,老者靠坐太师椅问:“又不服?”

  且不说如今是做女使、做学生,单论这是沈渡的祖父,姜念也不敢放肆。

  “没有,我再写便是。”

  她又绕回去了。

  足足写了一个午后,直到晚膳时分,姜念才被放回去,嘱咐第二日早些来。

  书案前站一日也不容易,姜念敲着腰后,眼前只有那一个一个黑字。

  “唉。”

  阿蓉听她叹气便凑过来,“怎么样,累不累?”

  姜念诚实地点点头。

  “我就说吧,我是宁可扫院子,也不要进去站规矩的。”

  “也不算站规矩,”姜念从炒芹菜里挑了点肉末,“我再写几日,兴许真能写更好些。”

  阿蓉无奈望向她,本想奚落几句,转而改问:“你许好人家了吗?”

  姜念迟疑,“什么?”

  “我说,你爹娘给你寻好夫家了吗?”

  “哦……没有。”

  姜念对这件事不欲多言,埋头吃饭,就让阿蓉自顾自讲。

  “也是,你还年轻呢,还不急,我就不一样了……你知道吗,我特别羡慕晓露姊姊。”

  晓露,便是那个怀孕的女使。

  姜念顺势问:“羡慕什么?”

  “她爱吃酸,这胎多半是个男孩儿。再说她那个男人,特别老实的一个,若她头胎真得男,兴许这辈子都不会纳妾了。”

  姜念咀嚼的动作慢了些,下意识问:“就这样?”

  阿蓉唇角牵了牵。

  “我知道,谁年轻的时候不做梦啊,盼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能看上自己,你现在不懂。”

  姜念:“……哦。”

  “再说了,这世上有出息的男人能有几个呢,就说从前养在太爷院里的三公子,太爷都七十了,他才在朝廷混到五品呢。”

  姜念反应了一下,意识到她在说沈渡,正想替人辩解几句,毕竟他这个年纪做到五品堂官,也算前无古人。

  转念一想,只疑惑道:“三公子?”

  “你没见过他吧,也幸亏你没见过,三公子生得特别好看,待人又好,专勾你这样小姑娘的魂。”

  姜念越听越好笑,继而问:“那这位三公子,是老太爷带大的?”

  “是啊,三公子进京前,我还伺候过一年呢,他就随太爷住苍柏院。说来也怪,沈家那么多儿孙,太爷只对三公子上心。”

  “那当然,”姜念嘀咕着,“二十岁考中探花的能有几个。”

  “你说什么?”

  “我……”

  “好啊,我说那么低的工钱又是短工,谁肯来啊!你不会就是冲三公子来的吧!”

  阿蓉倒是特别会想。

  姜念咽了嘴里的东西,才不紧不慢对人说:“姐姐,是晓露姐姐讲给我听的。”

  她这才松神,“哦,也是。”

  “看你是个嘴巴牢的,我也讲句实话,如今的沈家呀,也就一个三公子拿得出手,路过的野鸭子都要听人讲几句。”阿蓉又压低声音,“其余几位公子啊……唉。”

  姜念进门就到了苍柏院,尚未见过沈渡几个兄弟,但先前在京都听过,沈家是落魄门第,沈渡在朝中别无助力。

  想来,这几个兄弟也是无大才的。

  阿蓉还在一边念叨什么,忽然听身边小姑娘缓声开口。

  “如此说来,他急着出人头地,也是想祖父能看见吧。”

  “谁?”阿蓉反应了一下,“你说三公子吗?”

  姜念点点头。

  “唉,太爷的身子早不如从前了,这几年记性越来越差……”

  姜念夜里和阿蓉睡一间屋子,倒是跟从前在姜家差不多,累一天立刻睡着了。

  第二日早早起来,接过阿蓉递来的一碗年糕,便去老太爷那儿报道。

  她推门进去时里间已没人了,转tຊ头看见那清瘦的老人立在书案前,皱着眉看手里的字。

  姜念自知又要被人嫌弃,正忖着该怎么开口,老太爷先叫唤起来了。

  “阿宁,”他拖长了又喊一声,“阿宁呀!”

  院里的阿蓉闻声跑进来,“太爷,您有什么吩咐?”

  昨日还好好的人,今日盯着门外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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