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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说道：“这也很正常，毕竟你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当过一个合格的父亲。”

　　听着里面的对话，我心中毫无波澜。

　　从小到大，我爸在我的生命里几乎算是全部缺席。

　　但重来一次，我有妈妈、爷爷和哥哥，早就不像小时候那样渴求父亲的承认了。

　　我爸磕磕巴巴说道：“在你走了之后，我回家后，才知道我妈对你做过的那些事。”

　　“抱歉，沈湫，我以前其实……”

　　我妈打断了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但就是觉得我罪有应得，所以任由你妈欺负我，对吗？”

　　在我妈的那句话之后，双方陷入了许久的沉默。

　　一种无话可说的尴尬气氛在病房里蔓延。

　　我想也是当然的。

　　毕竟，在嫁给我爸的那几十年来，一年到头我妈也见不到我爸几次。

　　就算见面，我爸也总是冷冰冰的。

　　两个人几乎可以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悄悄叹息一声。

　　推到门前，我打开了病房门：“我回来了。”

　　我妈有些僵硬的表情上顿时扬起了轻松的笑意：“小柏，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单子。

　　“我给唐团长又加了几味安神养气的药材，他刚醒来身体还虚着，得好好静养才行。”

　　我爸定定看着我，眼中有心痛、有怀念。

　　“小柏。”

　　我顿了顿，看向我爸：“唐团长，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嘴唇张张合合，最终道：“不，我只是……”

　　“只是想看看你。”

　　对于我没有说出口的身份，包括我在内，在场的三人几乎全都算是心照不宣。

　　我妈看着我，突然问我爸：“在你原来的时间上，小柏怎么样了？”

　　闻言，我也看向我爸。

　　在这个年代过了这么几年，偶尔的晚上，我也会想起我穿越当时的情况。

　　只是我不知道，我穿越到了这里，那么我原来时间线上的身体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小柏……”

　　我爸悲痛地看着我。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颓然与懊丧：

　　“小柏因为悲伤过度导致的心源性休克，在你的葬礼上就……”

　　接下来的话语，我爸没有再说。

　　但我和我妈都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我会穿越过来，原来是因为我也死了啊。

第42章

　　我呆呆看着我爸。

　　一时间，各种思绪在我的脑中浮现，让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在最初的惊诧过后，我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哦。”

　　我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我爸哑着嗓子问道：“你不伤心吗？”

　　我摇了摇头。

　　“反正我在那个世界没有在乎的人了、也没有谁在乎我，正好死了一了百了，解决了我一个难题。”

　　听了我这话，我爸我妈疏忽沉默。

　　我妈的手抚摸上我的面颊。

　　她面带愧疚，眼圈都有些发红：“抱歉，小柏。”

　　“要不是我擅自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你也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

　　从小到大，我总是别人喊“没爹的孩子”，我的空余时间也全都花在挣学费上，根本没时间去玩，也就没有什么朋友。

　　可是我再难，上头还有我妈帮忙撑着。

　　我经历的比起她经历过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反倒是这个饱受苦难的女人，每日每日都像是太阳一样照亮我。

　　看到我妈难过的模样，我微微偏头，手覆上我妈的手：“不，不要这么说。”

　　“毕竟无论是什么时候，能遇到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

　　我爸刚刚醒来、又陡然重生，24岁和64岁的记忆混在一起，让他没说多久的话，就开始头疼、身体疲乏起来。

　　这是身体不堪重负的预兆。

　　我叫了医生护士给我爸换药，自己和我妈一起出了病房。

　　在卫生所的人来人往中，我妈推着我走在走廊上。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这一幕本该尴尬的，可是莫名的，我只觉得自己正处在一种堪称静谧的气氛里。

　　“妈。”

　　最终，我打破了寂静。

　　我回头，平静地问道：“你想原谅爸爸吗？”

　　我妈摇了摇头，“不。”

　　她看着远处的山峦，目光平静而又悠远：“我知道他现在是在真心忏悔的，但没人规定他说对不起我就一定要接受。”

　　“我要是原谅了他，那我以前受过的苦难、坚持过的一切，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微微勾唇，“我也不会原谅他。”

　　破镜重圆，不过是把原本的碎片重新拼回去。

　　只是还原了一个看似完满的形状，可它本质还是碎的。

　　在我受伤期间，我哥来看望了我几次。

　　我妈也十分守信，把我受伤的前因后果全都告诉了他——

　　不出意料，我哥顿时怒发冲冠！

　　他已经接手了爷爷的中医馆，青年时的痞气被温和取代，可每次来的时候，一看到我的伤，他都会直接气到破功。

　　要不是我死命拦着，他可能就直接冲进公安局看守所里了。

　　甚至还有一次，我在被我妈推着出门的时候，在看守所附近看到了疑似在踩点的我哥！

　　被我抓到时，他还不承认。

　　直到我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小袋包含了附子、颠茄子、出冬叶等等毒物的药材。

　　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张三被处决，我哥才不再暴躁。

　　三个月时间一晃而过。

　　我爸终于伤愈可以出院，在这期间，我也知道了我爸重生的原因——

　　他是在某次打击人贩子的行动中牺牲了。

　　听到这个的时候，我竟然有种丝毫不意外的情绪。

　　就算他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可他确实是个好军人。

　　随着时间推移，我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该启程离开这里了。

第43章

　　“咚咚。”

　　在我收拾这些天带来卫生所的东西时，我的病房门被敲响。

　　正在收拾东西的我喊了声：“请进。”

　　吱呀一声，我爸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脸上神色复杂，“你和沈湫就要走了吗？”

　　“对。”我点头。

　　我和我妈要去魔都的事情不是个秘密。

　　说起来一开始，我只是想着解决了隐藏在暗处的威胁后，就和我妈一起去魔都。

　　却没想到，这么一耽搁下来就是三个月过去。

　　我爸原本还试图劝我妈留在省里，但是后来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我爸从此不再纠缠。

　　“小柏，我叫好司机了！”

　　走廊上适时传来我妈的声音。

　　我手上动作不停，也扬声回应道：“好，我马上来！”

　　我的腿已经好了，但是我妈还是怕我累伤，就到下面去联系车。

　　看到我爸，我妈顿了一下，“唐耀景同志，挺巧。”

　　她打了个招呼后，注意力又回到了我身上，“小柏，我们下去吧。”

　　我们提着一点点大的行礼背包相携出门，我妈之后没有再理我爸。

　　她像是真正这个年纪的小女生一样，和我叽叽喳喳未来的规划，然后用希冀的目光去看未来的生活。

　　“到时候，我们可以自己开公司、找厂子，日后挣钱了就要买一栋带花园和泳池的大别墅。”

　　她一手在身前比划，脸上的希望明亮地像是太阳，“然后里面要种上漂亮的花，像是你经常跟我念叨的什么玉竹、鸢尾、花叶吊兰之类。”

　　“不仅漂亮还能入药，到时候薅来炖汤……”

　　我爸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我妈。

　　他深深看着她，就想要把我妈刻进心里一样。

　　但我妈从头到尾只和他打了个招呼，从前见到我爸时的冷嘲热讽也没有了，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在面对一个普通朋友。

　　火车在四天后出发开往魔都。

　　从此以后，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大概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收拾完所有的东西，我妈带着我又回了鞍邑县。

　　这里承载着她年轻时的时光。

　　她带着我穿梭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