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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yu 2024-09-27 16:34:10 1

  “吃吧,多放了虾仁。”

  阿婆坐在沈慕谦旁边的小凳上,慈爱目光一如往昔,她问。

  “念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看我?”

  沈慕谦拿勺子的手一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花阿婆不看电视,不读报纸,她不知道陈念熹芳魂已逝。

  “上次念熹来,说要和你还有宝宝一起回内地,看来她是自己回去了。”

  阿婆见沈慕谦不说话,自顾自说。

  “上次?什么时候?”

  汤匙和碗碰撞时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沈慕谦看向花阿婆,目光焦急,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那是去年了,去年11月吧。”

  花阿婆陷进回忆。

  那天天气并不好,阴雨连绵。

  路上行人少,愿意坐下来喝艇仔粥的就更少。

  花阿婆准备提早收摊回家。

  陈念熹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阿婆,一碗白粥。”她笑着对花阿婆说。

  听到熟悉的声音,花阿婆的一句只卖艇仔粥就这么卡在喉咙里。

  她也笑着看向陈念熹,笑着笑着,眼里就泛起泪花。

  阿婆一生无子无女,她把陈念熹视作女儿,她来看她,她自然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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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越高兴,她就越会想到自己和陈念熹是见一次少一次。

  岁月的洪流无情地推着她们向前,再向前,谁又能逃脱生老病死的纲常?

  “怎么只喝白粥?阿婆今天的粥放了特别多好料,你一定喜欢。”

  阿婆一半是不解一半是关心。

  当时陈念熹抚摸着小腹,神情是做母亲时才会有的柔和:“阿婆,我和钧哥有宝宝啦,您是我第一个分享的人,您会替我和钧哥开心的,对吗?”

  她握住花阿婆布满岁月痕迹的、粗糙的手掌。

  “当然。”阿婆又笑起来,她是真心实意为陈念熹高兴。

  陈念熹握着她的手贴到自己小腹上:“才两个多月呢,您可能还感受不到它。”

  当然是感受不到的,但花阿婆就是觉得掌心下有一个生命在迅速地成长,它茁壮又热烈。

  阿婆看着陈念熹,最终把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白玉镯脱下来戴到她腕子上。

  “阿婆?”她不明所以。

  “我没有长命锁,这个还是阿公的妈妈送给我的,现在我给你,希望你和宝宝平平安安。”

  花阿婆爱怜地摩挲着陈念熹的手腕。

  “阿婆!”陈念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扑进花阿婆怀里。

  “你要等我和钧哥还有宝宝回来。”

  她仰着泪痕遍布的脸,依依不舍地看着花阿婆。

  花阿婆没有问陈念熹要去哪里,只是温柔地拍着她的脊背。

  “我和钧哥回闽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爸妈妈,我们回来就接您一起住。”

  陈念熹最后承诺。

  听完花阿婆的回忆,沈慕谦只觉心中百感交集。

  懊悔、苦涩、心痛……

  “后生仔,念熹不会再来了,是吗?”

  分明是询问,可花阿婆的神情分明是已经从沈慕谦的反常中预感到了什么。

  “她……什么时候走的?”

  这句话是多么难说出口啊,难到花阿婆顷刻之间就落下泪来。

  “年底,跨年夜。”沈慕谦声音艰涩,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难怪……难怪我梦见她和我告别。”花阿婆捶着胸口,心痛非常。

  抹掉眼角的泪,阿婆抬起眼,看向沈慕谦。

  “后生仔,你跟我回家一趟吧,有些东西你替念熹拿走。”

第24章

  阿婆的家离鲤鱼门有些距离,推着小摊穿过一条又一条窄巷。

  沈慕谦最终停在一间破旧的平房门前。

  花阿婆拿出锈迹斑斑的钥匙。

  “嘎吱!”陈旧的木门被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满院的迎春花。

  小小的、黄色的花朵随着一阵又一阵的春风舒展飘扬。

  “是老头子种的,我不会打理,可它们春天照样开花。”

  花阿婆转过身,对沈慕谦解释。

  “很漂亮。”沈慕谦真心实意地称赞。

  花阿婆看着明显丢魂失魄的他摇头叹息。

  她走进屋里,捧出两套完工的旗袍。

  “这是老头子前年给念熹做的,我这两年忘性大,一直忘了给念熹。”

  两身旗袍,一件淡紫的丝绒,一件杏白的香云纱。

  沈慕谦抿着唇伸手接过:“我替念熹谢谢阿公。”

  抚摸着旗袍,他眼前浮现出陈念熹把这两件旗袍穿在身上的样子。

  陈念熹皮肤白,是那种暖融融的白。

  淡紫色肯定很衬她的气色,如珠如玉,像富贵人家捧在掌心的大小姐。

  至于杏白色,又会显现出她的另一种气质,清雅婉约,腹有诗书气自华。

  “念熹走了之后,我想了想,还是该给宝宝做一个长命锁,我一个老婆子积蓄不多,这个长命锁也算不上多贵重,但算我对念熹和宝宝的一份心意,你也替她们收下。”

  花阿婆的声音打断沈慕谦的遐想。

  她颤颤巍巍地把一个红色的小布袋交到沈慕谦掌心。

  “阿婆……”看了看长命锁,又看了看称得上家徒四壁的阿婆家,沈慕谦有些不忍。

  花阿婆却把手一挥:“拿了念熹的东西,你就走吧。”

  说完,她就推着沈慕谦往外走。

  “阿婆!”在木门即将被关上的一刻,沈慕谦再次喊住她。

  他把手卡在两页门之间,神情诚恳:“您和我一起回太平山顶吧,念熹不是说过,要把您接回家里一起住吗?”

  只见花阿婆很缓慢地摇了摇头,她强忍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勉强笑着。

  “念熹不在了,回那里还有什么意义呢?何况我一个老婆子,自己住着也清净。”

  沈慕谦沉默着收回手,千言万语都在一句念熹不在了里偃旗息鼓。

  花阿婆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快要下雨了,你赶紧回去吧。”

  沉重的木门在眼前无情地合上。

  沈慕谦抬头看了一眼风雨欲来的天色,转身离去。

  可还没有走几步,他又听见木门再次打开的声音。

  他震惊地回头,果然看见花阿婆站在那里。

  “念熹的骨灰供奉在哪里?清明十五,我去给她烧纸。”

  忍耐了许久的哀伤在这刻彻底爆发,阿婆泪流满面,声音尾调都在颤抖。

  “念熹的朋友把她带回闽南了,她回到了爸爸妈妈身边。”

  沈慕谦的声音很轻,但足够花阿婆听见。

  “那就好。”阿婆不住地点点头,好似得到了一些安慰。

  沈慕谦也颔首,又向她深深鞠了一躬,再次转身离去。

  “等等!”是花阿婆蹒跚着追上他。

  一把崭新的雨伞被塞进掌心。

  “别淋雨,要好好的,不要让念熹担心。”

第25章

  回家的路上果然下雨,在惊雷之后,春雨淅淅沥沥地飘洒大地。

  沈慕谦把旗袍和长命锁整整齐齐地放在副驾驶。

  犹如陈念熹陪着自己一般,他把车开得很慢。

  九龙油麻地庙街、维多利亚海港、天文台、金鱼街……

  沈慕谦在失去陈念熹的第42天故地重游。

  最后,他在金鱼街买了两尾桃花鱼,还买了一束白茉莉。

  “啪嗒。”豪宅客厅的灯被打开。

  沈慕谦把旗袍和长命锁放在沙发上,然后在厨房找到一把剪刀。

  透明口袋被剪开一个小角,他把桃花鱼倒进空置已久的圆玻璃鱼缸。

  看着两条小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又轻轻地互相亲吻。

  沈慕谦心底一片苦涩。

  他记得陈念熹之前很想养在鱼缸里养几条小鱼,但是她不怎么会养,第一天小鱼还是活蹦乱跳,再过几天就会鱼肚泛白,仰面朝天。

  “钧哥,我是不是金鱼杀手啊。”耳边响起陈念熹沮丧的声音。

  她捧着鱼缸,一脸闷闷不乐。

  他现在很想告诉她:“不是的,念熹。”

  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陈念熹永远都听不见了。

  翠绿的根茎,含苞待放的纯白花朵铺展在黑色的岩石桌面勾勒成一幅画。

  沈慕谦回想着陈念熹坐在桌前处理花枝的样子。

  有时是晴天,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下。

  有时是雨天,窗外天色晦暗,雨打芭蕉。

  她就静静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斜剪花茎,再把它们插进细长瓶颈的花瓶中。

  每当他回来,总是会闻到满屋馨香。

  而这时,桌前插花剪枝的人变成了沈慕谦。

  他显然从来没有做过这些。

  几剪刀下去,把好好的一枝花剪得只剩下花苞。

  这肯定是养不起来的。

  陈念熹修剪花枝的画面在脑海中不停翻涌。

  沈慕谦蹙起眉头,屏气凝神,看起来是十分严阵以待。

  十几分钟过去,桌面凌乱地铺满绿叶、花苞和歪七扭八、长短不一的根茎。

  而细颈花瓶中也多了几支勉强合格的茉莉花。

  他拿起花瓶走向玄关处,把它放在了从前陈念熹经常摆放的位置。

  只是多了一瓶花,沈慕谦却觉得这个房子多了一些陈念熹的味道。

  随后,他拨打了特助小刘的电话。

  “送去修复的婚纱照修好了吗?修好了的话送来太平山顶。”

  “好的,我在给您送来的路上,另外陆总您吩咐的,太太之前经常采买的食材我也已经全部买齐。”小刘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恭谨。

  但其实他的心中也有些不解。

  这些事情全是老板在太太的告别仪式那天之后吩咐的。

  老板在太太出事后反而决定居住在太平山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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