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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让她出去聊，许苏颂站起身跟着宋瀛一直走到办公室。

　　刚坐下，宋瀛便拿出一份报告递给她。

　　“许小姐，你母亲也有双向情感障碍的病史，你的病是因为遗传。”

　　许苏颂接过报告单，不敢置信地一遍遍翻看着。

　　她看报告的间隙，宋瀛解释着许母的病情：“阿姨之前很可能已经出现过自残行为，之后你需要多多观察她。”

　　许苏颂眼眶湿红，竭力掩盖着心里几分窒息挤出一个字：“好。”

　　“另外，流产的事情你和你丈夫商量得怎么样了？我建议你尽快治疗，否则很有可能产生幻觉或者有其他倾向。”宋瀛有些关心开口。

　　许苏颂眸色黯然，她知道她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

　　况且母亲的情况也不确定，她绝不能再拖下去。

　　从前是她引导无数病人走出心理障碍，现在轮到自己时却束手无策。

　　多么讽刺。

　　她知道只有流产是对她和孩子最好的选择，她轻轻抚摸着小腹，脑中却闪过傅荇钰的脸。

　　许苏颂嘴角闪过一抹苦笑，或许只有苏蓁蓁怀孕，他才会高兴吧。

　　半晌，她才尽数苦涩咽下，佯装释然开口。

　　“宋医生，请你帮我约流产手术吧。”

第四章

　　宋瀛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流产确认表递给许苏颂。

　　“最快可以约下周二。”

　　许苏颂扫了眼表，没有丝毫犹豫签了字，随后把表还给宋瀛道谢。

　　“谢谢你宋医生。”

　　宋瀛接过流产单，打印回单时还是忍不住询问道：“你生病的事情真的不和你丈夫说吗？”

　　许苏颂摇了摇头，垂眸遮住了眼底的落寞：“不了，我不想让他可怜我，所以宋医生请你帮我保密。”

　　宋瀛沉默片刻，终是点下了头：“好，我答应你。”

　　……

　　翌日清晨。

　　许苏颂趴在许母身侧，醒时才发现许母已经醒来了。

　　她眼眶湿红：“妈，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喊医生。”

　　许母双眼木讷，紧紧握着许苏颂的手：“熙熙，你是我的熙熙？”

　　闻声，许苏颂心一紧：“妈妈，以后我回来照顾你好不好？”

　　许母笑了笑，额头上纹路把她显得更和蔼，并不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几分稚嫩。

　　“好，熙熙回来和我一起住。”

　　许苏颂望着许母的脸，心里百感交集最后却只剩苦涩。

　　医生闻声而入，替许母检查完指标后，才和许苏颂一同出了病房。

　　“许小姐，根据你母亲的情况，你需要随时做好准备……”

　　许苏颂失魂地走出住院部坐在长廊里，脑中还回荡着医生的叮嘱，她知道医生那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她快要没有妈妈了……

　　许苏颂苦笑着，眼泪却从眼角滑落在下颌，滴在她掌心，几番冰冷。

　　许久，她不受控制地拿出手机想要给傅荇钰打电话，曾经她最困难的时候都是他陪她走过来的，他早就成了她的依赖。

　　可望着通话记录里那一片一片刺目的鲜红，她最终还是收了手。

　　另一边，傅氏集团。

　　傅荇钰望着桌上的离婚协议心烦意乱，持笔的手顿在半空，却久久未签字。

　　倏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傅荇钰的助理。

　　“傅总，护师已经到医院了，太太不知道是您安排的。”

　　傅荇钰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很快，陈助理再次询问：“傅总，老夫人说生日宴要提前到明晚可以吗？”

　　“嗯，奶奶的生日听她的就行。”

　　听到准确答复后陈助理才离开办公室。

　　傅荇钰瞥了眼桌上的离婚协议，正打开手机却无意望见无数通自己从未接过的电话，思索再三，却还是没忍住拨了过去……

　　许苏颂望着屏幕上“荇钰”二字，心脏仿佛漏拍，她深吸了口气按下接通。

　　“明天奶奶生日，你不要迟到。”

　　听筒里男人的声音平淡得像无事发生，宛如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底。

　　明明她母亲才刚刚出事，他却连一句关心也没有。

　　结婚三年，傅荇钰对她的事情总装看不见，也听不见。

　　就像这段婚姻只是场交易，而她不过是还给他那七年的陪伴，仅此而已。

　　她应该习惯的啊，可为什么心还是好疼好疼。

　　许久，她才哑声回话：“好。”

　　话音刚落，电话瞬间就被挂断，像是耗尽了傅荇钰所有的耐心。

　　许苏颂眼角的泪伴随听筒里‘嘟嘟嘟’几声悄然落下……

　　生日宴当天。

　　连着几日未睡好，许苏颂已经满脸憔悴。

　　她打开冷水水龙头狠狠往脸上扑，冰意刺骨，仿佛麻痹了她的神经。

　　穿了身低调的礼裙，许苏颂勾勒完最后一抹红唇，才往外拦车去傅宅。

　　傅宅。

　　一张清代末年的大门两侧站满迎宾，里堂门庭若市，尽是商业大佬。

　　许苏颂沿着石阶往里走，刚进大门，就望见傅荇钰揽着苏蓁蓁的腰，小心翼翼护着她的小腹……

第五章

　　许苏颂目光一刺，眼眶瞬红。

　　她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可消瘦得只略能感受到孩子几近绵薄的生命力。

　　“苏颂来了！”苏蓁蓁一脸娇气伸手指过来，傅荇钰才抬眼望她。

　　许苏颂朝两人走近，紧紧盯着傅荇钰的脸：“奶奶生日你为什么会带她来？”

　　不等傅荇钰回话，大堂里就传来了傅奶奶的声音。

　　“蓁蓁怀了傅家的孩子，自然有资格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众人齐齐朝大堂看去，傅奶奶正杵着拐杖站在门口厌恶地望着许苏颂。

　　“奶奶。”许苏颂下意识喊出声。

　　傅奶奶冷冷瞥了眼许苏颂，就像在看一件垃圾：“别叫我奶奶，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媳，荇钰对你这么好，你却连个孩子也不愿意给我傅家生……”

　　许苏颂下意识望向傅荇钰，可他的脸永远都不动声色。

　　整个傅宅的宾客都用着怜悯的眼神审视着她，许苏颂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会有人知道，如果不是三个月前傅荇钰喝醉，他们也许永远不会同房。

　　不是她不愿意生，而是现在的她生不了，她不能让孩子像她一样每天都不快乐。

　　“奶奶，今天可是您大寿，千万不要为不相干的人置气。”

　　苏蓁蓁上前抚了抚傅奶奶的背轻轻安慰着，仿佛她才是傅荇钰的妻子。

　　许苏颂眉头一紧，强压下心里泛滥的苦涩，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间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她不该依赖傅荇钰。

　　对不起，她不该生这个病生不了孩子闹得大家都不高兴。

　　对不起，如果十年前许父和江晔不是要回国给她庆生就不会坐上那架失事的飞机。

　　她对不起整个世界，她也对不起她自己……

　　泪一滴滴从眼角滑落，许苏颂的心口一阵阵发麻。

　　她转身朝外跑了出去，脚步急促得像是逃亡，这里是她最不想来的地方。

　　傅荇钰望着许苏颂消瘦的背影，眸色逐渐暗淡了下来……

　　深夜。

　　滨海别墅。

　　秋风吹得冷冽，许苏颂到家时已经冻得浑身发抖。

　　刚进门，就正对上客厅里傅荇钰阴鸷的目光。

　　许苏颂眼里的猩红格外明显，她避开眼神，佯装不在意走近：“你怎么还没睡？”

　　“许苏颂，你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傅荇钰倏然站起身，将茶几上一张单子砸到许苏颂面前。

　　许苏颂微怔，这才发现这是她做流产的回执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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