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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嘉雅慢慢咽下米饭：“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孟慧雪？”

话说到一半，外面漆黑寂静的夜空中骤然绽开了一朵烟花。

“嘭！嘭嘭！”

楚尽饲没有听到她的话，转头看向外面，粉红色的烟花瞬间占满了夜空，他怔了怔。

“这是谁准备的？”

简嘉雅走到门外，直到烟花放完，才轻轻开了口：“是我准备的。”

楚尽饲总觉得她今天怪怪的，但好像又不是从今天开始的：“好好的突然放什么烟花？”

18岁生日那天，楚尽饲给简嘉雅放了一场轰动全城的烟花秀。

她当时以为是自己是例外，是唯一，是最特殊的存在。

但十几天前，楚尽饲给孟慧雪准备了一场更大的烟花。

所以她决定，把这场烟花还给楚尽饲。

简嘉雅转头望向楚尽饲，轻轻一笑：“庆祝今天，而且……上次你放的烟花是给孟慧雪的，我想看一场属于我自己的。”

这是她在漠河看的最后一场烟花，也是和他看的最后一场。

第8章

简嘉雅坐回桌前：“好了，吃饭吧，等会儿菜要凉了。”

楚尽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要具体说，又说不出来。

忽然，他注意到放在柜子上的收音机不见了：“你的收音机呢？”

“放在屋里了。”简嘉雅面不改色地回答。

楚尽饲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一个传令兵跑进院里，敲了敲门，语气焦急：“楚营长，医院打来电话，说孟小姐的状态很不好，需要您过去看看。”

楚尽饲脸色微变，起身就要往外走。

简嘉雅看着几乎没动的饭菜，下意识喊住他：“小叔，吃完饭再去吧，医生会照顾她的。”

这是我们最后一顿饭了。

楚尽饲顿了一下，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叫道——留下来，不要去！

否则，就好像一定会失去什么一样。

传令兵又补充了一句：“听说孟小姐已经疼得在地上打滚了。”

楚尽饲不再犹豫，撂下一句：“你先吃，我等会儿回来再吃。”

就大步离去。

茫茫夜色中，楚尽饲的背影挺拔高大。

曾经，简嘉雅以为那是会永远庇护自己的港湾。

重生之后才明白，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港湾。1

她目送他离开直到再看不见，她叹了口气，面对满桌子的菜也没了胃口。

她才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了早已收拾好的行李。

结果还是搞成这样，连一顿告别饭也没能好好吃完。

算了，大概这就是命吧。

简嘉雅深吸了口气，走到院子里，点燃了两只仙女棒。

是买烟花时，商店送的。

她把仙女棒插在石头缝里，然后闭上眼双手合十：“我许愿……楚尽饲平安健康，快乐无忧，无病无灾。祝我自己以身许国，为国效力，祖国繁荣。”

“也祝我们……再也不见。”

说完，仙女棒也正好燃灭。

楚老爷子也刚好回来：“嘉雅丫头，放烟花呢？怎么就你自己，尽饲呢？”

简嘉雅淡淡一笑：“孟慧雪生病了，小叔去医院看她了。”

提起孟慧雪，楚老爷子皱了皱眉：“嘉雅丫头，其实当年的事和你没关系，老孟是军人，那天遇难的不是你，他也会救的。”

“至于你的那对父母……我看他们是有点魔怔了，等我好好说说他们！”

简嘉雅摇摇头：“不用了楚爷爷，因为——我就要离开了。”

“我考上了国防大学，明天早上8点的火车。”

楚老爷子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不是梦想去北大吗？那北大的名额……”

或许只有楚爷爷还记得她的梦想，其他人都不在乎，只想让她让。

简嘉雅笑笑：“我骗了所有人，我没有让出名额，也没告诉任何人我要走，我只告诉了您。”

“以后我可能不能经常回来看您了，希望您保重身体。”

楚老爷子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去吧，去追求你的理想。”

“为国家付出一份力量，不管是在哪里，我都为你骄傲！”

简嘉雅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回到房间，拿上行李准备离开。

提起包袱临走前，她最后仔细打量着自己生活了两辈子的屋子，最后视线落在书桌玻璃下压着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17岁的她和22岁的楚尽饲。

这也是两人之间唯一的合照。

“都要走了，这照片就不留着惹人嫌了。”

她抽出合照，利落一撕，只把楚尽饲的那一半留下书桌上，就放在道别信旁边。

随后，她转身离开。

一路走远，再也没有回头。

第9章

另一边，楚尽饲急匆匆赶到医院。

病房里一团糟，孟慧雪疼得在地上打滚，医生和护士无法不能靠前。

而简父简母心疼得要命，却都拿她没办法。

看见楚尽饲来，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尽饲，你快想想办法让她冷静下来！”

可不等楚尽饲做什么，孟慧雪看见他来，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小叔，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为什么一睁开眼就看不见你了？”

楚尽饲只好温柔劝慰：“好，我不走，你千万别做傻事。”

孟慧雪这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医生上前给她检查，眉头皱了又皱，最后说了句：“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就转身走了出去。

楚尽饲觉得奇怪，等孟慧雪睡着，才去找了那个医生。

询问半天，医生才说：“楚营长，不瞒你说，其实这小姑娘的病症不像是抑郁症，倒像是……装的。”

楚尽饲错愕：“装的？”

医生点头：“但是她闹得很厉害，我也说不好。”

楚尽饲心里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回想一下这段时间，似乎只要他在的时候，孟慧雪都不犯病。

而他离开没多久，她就一定不舒服。

难道……真的有猫腻？

可谁会装病，来伤害自己？5

楚尽饲心烦意乱，事实上，从离开家属院的时候，他就总觉得不安。

简嘉雅最后的那个眼神，让他慌乱。

他转身要离开医院，却又被简母叫住：“尽饲，你不能走啊，你现在走了，小雪醒了看不见你又要闹了。”

楚尽饲深深皱眉：“可是，我已经和区里请了很多天假，不能一直陪着小雪。”

简母犹豫：“要不……你把小雪先接回你家里去？等到假婚礼办完，等她心满意足，我们再把她接走？”

楚尽饲眉头皱得更深。

可想起孟慧雪发病时的模样，他沉默了很久，才说：“等我回去问问嘉雅吧。”

说到底，孟慧雪伤害过她，让她们在一个屋檐下，对嘉雅不公平。

“我先回去了。”

楚尽饲快步离开医院。

回到家属院的那刻，看见屋里灯没开的那刻，楚尽饲只觉脚下一股不安直逼心底，某根被刻意忽视的弦，突然断了。

他快步上楼，推开门。

简嘉雅的卧室早已人去楼空。

书桌上只放着一张撕了半边的照片和一封道别信。

信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陆爷爷，我考上了国防大学，我要报效祖国去了。”

“楚尽饲，再见。”